戴夫·马修斯(Dave Matthews)先生把他的癌症形象的比作“藏在体内的怪兽”。在经历了6个月，8轮严酷的化疗之后，他体内的淋巴瘤依然顽固。

医生告诉他，他的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diffuse large B-cell lymphoma，DLBCL）属于“难治性”。

“我们以为化疗和癌症就够糟的了，”马修斯先生说：“不过当你听到‘难治性’这个词，你差不多猜得到这意味着什么。”只有8%的难治性DLBCL患者会继续对化疗有反应，其它患者只能被送回家靠吃止痛药维持他们平均只剩下7个月的时间。

而且他体内的免疫细胞已经不再知道如何与癌细胞作战。这些免疫细胞对淋巴瘤变得宽容，让肿瘤细胞在体内不受限制地增长壮大。

抗癌像是一场无法掌握结果的战争，现在，这只怪兽看起来就要赢得这场战争！然而，马修斯只有51岁，他对生活还充满希望，他不想就这么投降。

如何驯服体内这只“怪兽”，成为了他余生能做的事。

现在，有一个可能反击的机会

美国癌症研究所之一，达纳法伯癌症研究所和布里格姆妇女医院的医生告诉马修斯，有一项新的临床试验或许可以为他提供希望，使这些细胞重新恢复战斗力。

图：达纳法伯癌症研究所（Dana-Farber）

医生告诉他，这需要提取他体内的免疫细胞，然后让它们踏上一个横跨美国的旅程。在洛杉矶郊外的一家工厂，基因工程师将在那里对这些细胞重新设计让它们变成强有力的肿瘤杀手，经过培养扩增，冷冻保存，最终再运送回波士顿，重新回输到他的体内。

图：CAR-T疗法流程图

2017年，因临床试验的成功，CAR-T疗法获美国FDA批准上市，在对血液系统肿瘤治疗方面疗效卓越。从已经进行的临床试验中总结，大约1/3患者在接受治疗三个月后，癌细胞消失了（完全缓解）！同时超过75%的患者至少对疗法产生了部分反应（部分缓解）。

它似乎是所有血液系统肿瘤患者的新希望，但同时它也有致命的副反应！比如，受高热折磨的细胞因子风暴、神经毒性等，这种新型的疗法，长期的疗效和风险都还没有得到确认。

在和妻子查阅大量资料后，马修斯更加清楚地知道“难治性”的所有含义，他们决定不再等待。

“对于我们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决定”，马修斯说。

一袋T细胞的旅行

8月，在布里格姆医院献血中心的一间小屋子里，马修斯正式开始了他的CAR-T疗法之旅。经过5个多小时的血液采集和分离，马修斯体内的T细胞装满了一个袋子，大小就像超市里卖的M&M巧克力豆的袋子。

图：技术人员通过一个直通窗口将CAR-T中使用的材料转移到工厂的另一部分

它将被立即送到达纳法伯的实验室里，交给细胞移植专家萨拉·尼基福罗博士（Sarah Nikiforow）和团队对细胞进行质量测试，确保T细胞的纯度，然后这些细胞被冷冻保存，等待快递员将其运送到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埃尔塞贡多的Kite细胞生产中心。

为了避免混淆，Kite中心为每袋细胞分配了特别的身份编码，可以随时追踪细胞的动态。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措施，如果有任何差错，那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当马修斯的细胞达到Kite的工厂后，研究人员对它们进行了测试，确认这些细胞在运送途中没有被解冻或过度冷冻。稍后工作人员对袋子中的细胞进行了提纯，将T细胞与其他残存的浆细胞或血红细胞分离，并将纯化的T细胞送入培养箱进行培养。

改造T细胞的基因工程开始了

在一个称为“转导”的过程中，工作人员将一种无害病毒的某个基因注入到马修斯的T细胞内，帮助T细胞找到淋巴瘤细胞表面的CD19蛋白，让T细胞能够准确找到淋巴瘤细胞并杀死它们。然而只有几个杀手细胞是无法驯服怪兽的，马修斯需要一支军队。

因此，改造过的细胞被放进培养箱中让它们增殖一个星期。一个剂量的CAR-T治疗被冷冻并准备运输，这样它就可以被注入病人体内。

在一周内反复测试了这些细胞是否是无菌的、有效的、符合回输到患者体内的标准后，最后这些CAR-T细胞军队被运送到波士顿。

两周后，马修斯被告知他的T细胞已经变成CAR-T细胞，它们正在返回医院的路上，准备与“怪兽”开战！9月18日他将正式进行治疗。但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为了让CAR-T细胞在体内发挥较好效能，医生需要对马修斯进行持续三天的化疗，来杀死他体内剩余的T细胞，为CAR-T细胞扫清道路。

在平淡无奇的15分钟输液中，他和他的CAR-T细胞终于团聚了。

图：马修斯接受CAR-T疗法

在这之后，他能做的就是等待。

第一天，除以有点累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第三天，在妻子的陪伴下，马修斯沿着医院的走廊走了四英里。紧接着，可怕的发烧开始了。

CAR-T细胞疗法最常见的副作用就是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CRS），它是由免疫系统过度驱动引起的。在某种程度上，这更多的是一个功能，而不是一个bug，因为发烧的症状意味着CAR-T正在运作。

然而有时发烧也是致命的。大约有1/3的CAR-T患者最终会因为发烧而被送进ICU。

庆幸的是，马修斯的发烧并没有特别严重，医生通过一些措施控制住了它。但随后出现的神经系统的副作用让马修斯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唾液腺一度肿大了24个小时，还出现了头痛。

幸运的是，这些症状最后都消退了。

一周后，马修斯回到家中，等待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它起作用了吗？

希望好运气不再是75%而是100%

一个月之后，马修斯的检查结果显示，他体内的淋巴瘤对这个疗法产生了反应！这意味着CAR-T疗法减少了他的癌症负担，但是癌症还没有完全消失。“所以他属于产生反应的那75％的部分缓解患者群体，我们希望在将来的几个月里他能够变成完全缓解中的一员，” 尼尼福罗夫博士说。

这个耗时一个月，前后有超过150名医生、护士、科学家参与的治疗过程，在马修斯身上最终得到了有效的证明。

科学家们改造了马修斯的T细胞，相当于改造了他的身体，也改善了他面对癌症的心态。自从CAR-T治疗后，马修斯一直都是淋巴瘤患者组织的活跃成员，向大家传递着积极的想法和安慰。

我们希望通过无数科学家的努力，细胞疗法带给癌症患者的运气不再是75%，而是100%。